2月8日,仙鶴股份100億元特種紙項目在石首市東升鎮開工建設。這是繼松滋榮成紙業、公安山鷹國際、監利玖龍紙業之后,第四個由上市企業在荊州投資的造紙項目。
4年內,造紙四巨頭相繼落戶荊州,協議總投資超過550億元,圍著荊江兩岸布局,總產能約860萬噸,形成一股造紙新勢力。
一直以來,造紙行業都被貼上“污染”標簽。被標簽化的造紙行業為何還加速擴張、集體選擇在荊州投資?被環保考核壓頭的地方政府,為何敢招引這么多造紙企業?
帶著疑問,湖北日報全媒記者走進車間,咨詢專家,采訪政府,所見所聞,完全顛覆以前對造紙的偏見。
造紙已非“兩高”行業頭部企業跑馬圈地
2017年,山鷹國際在公安縣投資100億元建工業包裝紙項目。2月8日,山鷹國際宣布追加投資100億元。
兩年之內,仙鶴在三省投資280億元:2020年在廣西投資100億元,2021年在石首投資百億元,同年12月在山東投資80億元。
2020年玖龍紙業在監利投資135億元之后,去年追加70億元,同期還在馬來西亞投資103億港元建廠。
造紙頭部企業加速跑馬圈地,資本看到哪些機會?
荊州市經信局調查表明,造紙工業與國民經濟存在順應性,GDP增長3%,紙張消費增長2.6%。我國紙品人均年消費量為84千克,遠低于發達國家150至300千克的標準,紙品消費還有巨大空間。
“市場需求強勁掀起行業投資高潮。”松滋榮成紙業公司經理任華光認為,國家“限塑令”等政策落地,催生紙業新機遇。國內紙板年均進口約七八百萬噸,也讓企業看到增長空間。
華中山鷹紙業有限公司總經理馮軍賢說,在國家環保高壓政策下,中小造紙企業不斷被淘汰,市場集中度提升,為頭部企業擴張留出空間。
2021年國家生態環保部已將造紙從“兩高”行業中剔除。荊州造紙項目所需能耗與用地指標全部獲批,頭部企業正引領整個行業加速去標簽化。
造紙巨頭為何集體選擇荊州?
浙江仙鶴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王敏文說,造紙工業對原料來源依賴性較高,石首蘆葦資源能減少原料波動影響。
任華光認為,荊州緊靠長江,水上運輸方便,造紙原料和成品運輸費用大幅降低。
循環成標配廢水養錦鯉
2月15日,記者走進山鷹華中紙業車間,地面光可鑒人,設備一塵不染,200多米長的設備全封閉運行。
設備頂端電子屏顯示:“speed:1302m/min”。“每分鐘出紙1302米。”山鷹華中紙業副總經理丁衛國解釋,紙薄易斷,對設備穩定性要求很高。公司3條生產線設備購自芬蘭和德國,每套5億元,世界最先進。
車間旁邊是中控室,5個人盯著電腦。墻上視頻實時顯示車間進料、除渣、制漿、造紙等生產環節,桌上電腦可隨時調看設備運行。
污水處理廠排污口冒著熱氣,電子屏顯示COD排放量:26毫克/升——“國家排放標準是50,一級A,最嚴標準,我們近乎一半。”丁衛國說,國標要求造紙1噸用水15噸,山鷹不超過5噸。
排污口聞不到異味,水可清澈見底。旁邊生態池養著不少錦鯉。丁衛國說這種魚對水質要求較高,成為公司“生態檢測員”,已經繁衍很多代了。
丁衛國帶著記者翻越長江大堤來到入江排污口。污水冒著熱氣從排污口流出,與冬季清清江水融為一體,沒有出現異色水帶。
“我們每從長江抽取1000噸清水,只排放8噸污水,其余992噸都被循環利用。”石首仙鶴紙業項目主任工程師王立明說,循環利用已成為國內造紙巨頭生產工藝標配。
中國造紙協會環保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梁斌說,國內嚴苛環評門檻倒逼企業創新,造紙巨頭排放標準嚴于國標,處于世界領先水平。
產業鏈升級千億產業呼之欲出
2月15日,山鷹華中紙業大門口,貨車排起長隊進廠。據測算,每天進出公司的重載大貨車約300輛。
山鷹華中紙業吸引生產卷紙芯的恒眾紙業、生產包裝紙板的新創紙業落戶園區。恒眾紙業生產的卷紙芯賣給山鷹,山鷹生產的包裝紙賣給新創,新創再為本土企業定制包裝箱。
秦楚紙業就在山鷹紙業附近,不少工人被吸引到山鷹紙業來。秦楚紙業以前用自己鍋爐,現在購買山鷹紙業蒸汽。近距離競爭倒逼秦楚紙業升級。
省造紙協會透露,2020年湖北造紙產量622萬噸,全國排名第7位。玖龍、山鷹、仙鶴、榮成等項目全部達產后,荊州可造紙1500萬噸,將與造紙產能超過千萬噸的廣東、山東、浙江、江蘇等地并肩。
仙鶴紙業剛開工建設,石首周邊盛產蘆葦的湖南岳陽、安鄉、華容等地就主動上門聯系原料銷售。“現在蘆葦賣給電廠220元1噸,賣給仙鶴至少800元1噸,對恢復長江及洞庭湖流域蘆葦種植產生拉動作用。”石首市政府辦副主任劉利軍說,地方政府引進現代造紙業不僅推動經濟發展,也幫助當地生態保護,守住了“綠水青山”,引來了“金山銀山”。
荊州市經信局調查表明,到“十四五”末,荊州將形成制漿、造紙及加工、銷售、物流等全產業鏈,產品包括工業包裝紙、生活紙、文化紙、特種紙等主要紙品,帶動包裝、印刷、電鍍、物流、電商等下游行業發展,形成千億級產業集群,提供就業崗位約4萬個,為荊州建成區域性中心城市提供重要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