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部落回歸自然反哺鄉村行動在貴州黔西南貞豐走訪,今天走訪了窯上村和小屯的龍井村,這兩個村和其他村不同,因為小屯村有傳承幾百年的古法造紙工藝,窯上村有傳統制陶工藝,這兩個工藝承載著文化,承載著歷史,本來懷著這種準備感受歷史滄桑的心情去走訪,最后發現卻是滿滿的沉重。
在小屯鄉龍井村,這個傳說中的古法造紙保存最完好的村寨,如果不是村里有個造紙的雕塑以及幾個古法造紙的宣傳墻繪,你很難把這個村跟古法造紙有什么聯系,村里靜謐的很,偶爾幾聲犬吠聲,在村里打聽,村里現在只有一個人還在做,叫劉世陽,也是古法造紙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但是劉世陽不在家里,村里人說,村里不允許造紙了,因為污染,所有作坊都被關閉了,只有劉世陽在雙乳峰風景區在做古法白棉紙。我帶著疑問,村里都因為污染不允許造紙了,怎么還能在景區里做呢?直到在雙乳峰景區找到劉世陽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小屯鄉龍井村以前因為古法造紙也曾輝煌過,上世紀80年代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做紙,這個村古法造紙都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劉世陽自豪地說,上世紀80年代他的父親接待過由英國好幾家媒體組成的旅游團來到龍井采訪,1986年美國游客也來到這個偏僻的山村,參觀了古法造紙工藝的整個流程后,便來到劉世陽家,當欣賞堆積的一捆捆紙張時,遠道而來的美國客人如獲至寶。
當問起龍村村古法造紙的衰落,劉世陽悲憤的說,這都是人心太貪婪了,原來,古法造紙有一道重要的工序就是把構樹皮和仙人掌要用石灰加水進行腐爛,這種古老的方式,很慢,基本都需要一個月,也不會污染水源,人們造紙的數量也是一定的,本來村里有泉水的,96年開始,人們開始用堿,因為用堿大大加快了這個進程,最快24小時就可以把原料腐爛,紙漿多了就需要更多的水,開始抽地下水,村里的地下泉水也沒了,因為堿發生化學反應,全是黑水,幾百年龍井村造紙都沒有污染環境,短短10來年,村里就全變成了黑水。2013年,國家行霹靂手段勒令所有造紙作坊關閉,經過幾年的改善,水又變清了。
劉世陽說,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不能投機取巧的,不然會受到懲罰。他還在堅守最傳統的古法造紙工藝,作為傳承人,他不想讓這個工藝失傳,自己花錢在景區租個地方,去給游客展示這種技藝,希望讓更多人了解,但是一年已經賠了2萬多了,今年8月份到期,他就不準備租下去了,他要重新找個地方,安心的做紙。從和劉世陽的交談中,感受到一個傳承者的疲憊。
其實這種情況在窯上也是一樣,上世紀最后20年,窯上村700多戶人家,9成都靠制陶為生,很多房子是陶罐累成,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如今,村里做陶的也就只有4、5家了,一年也開不了幾次窯,僅有的幾個師傅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再做這個艱苦的工作,泥土中的藝術在走向衰亡,作為制陶,在窯上村,從來都是一種糊口的行當。很多老工藝都是隨著一個老人的去世而徹底消失。
關于傳承,很多民族傳統的手工藝特別是一些帶有很強時代印記和情感共鳴的老手藝老工藝,一經媒體曝光,開始迅速傳播,但是喧囂過后,傳承者依然去堅守自己的孤獨,過客開始開始追逐新的熱點,情感的沖動并不能挽救或者斷定一門老工藝是否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現在實用主義大行其道,不能賺錢的東西都是耍流氓,但是我們還應該有權利主義,并不是一個東西一定要賺多少錢,只要有人認可,有人喜歡,然后喜歡這個工藝的人愿意去做,形成良性的小眾圈子,這個工藝就會傳承下去。
有些老藝人,因為熱愛,愿意在傳承上耗下去,守一份淡然和堅定,用時間等待一朵花開,用時間沉淀出一個結果和延續的種子,世界那么大,總有人對這個東西癡狂的熱愛,并不是為了利益,只是一種存在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