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青山固所愿,富陽選擇的是壯士斷腕。
富陽治污,首先砍向的是自己曾經的支柱產業:最近5年,富陽累計削減造紙行業落后產能461.2萬噸。
這艱難的一步在最近3年落下——數百家企業、廢塑料/污泥加工點被關停,造紙行業的高峰時期曾有468家企業,現在僅剩下107家,刷卡排污、供水控制等措施被普及,截污納管全面鋪開……
那么這樣大規模的關停和淘汰,究竟有沒有讓富陽的治污取得預期的成果呢?那些絕跡的河蝦、石斑、溪鰻是不是又回到了曾經繞村而過的河流中呢?
錢報記者前后走訪了富陽的4個村莊,沿溪走了約七八公里,目睹了這場正在發生的嬗變。
曾經的造紙之殤
染黑了溪水逼跑了村民
浙江的造紙業30%都在杭州,而杭州的造紙業首推富陽。也許很多業內人都聽說過,富陽有一個“造紙之鄉”——觃(yan)口。從北宋開始到現在,造紙的技藝已經在這里傳承了900多年。1983年,村里開出第一家造紙廠。
“開始只有一家,生意很好,于是很多人眼熱也都去辦廠了,畢竟要求低投資也不大。”觃口村一位土生土長的盛姓村民說,只有短短三四年,所有的古法作坊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16家機器生產的造紙廠。
他說,當時村里的“熱鬧”異乎尋常,材料運進來,紙張運出去,一天24小時人來車往。“村里最多的不是自行車,而是各種噸位的貨車。”
16家造紙廠開足馬力生產了20多年,生產出來的紙張超過了900年間的歷史產量之和。可村民們漸漸覺得不對勁了——
穿村而過的溪水變渾變黑,小溪里的魚蝦逐漸死去然后絕跡,就連鴨子也不敢下水。當小溪里的草都死光,整個村子都開始彌漫惡臭時,村里無可避免地出現了遷徙。
“第一波人是到城里買了房,搬出村子;第二波人是在夏天的時候跑到子女家‘辟氣’。”駱顯洪今年66歲,回想起那些日子依然覺得心酸,“按理說,一到夏天放暑假了,就是兒孫來老家避暑的時候,可我們卻相反,上百個老人都跑到城里去。因為夏天村里那個氣味實在讓人受不了。”
一組比較有說服力的數據:大辦造紙廠之前,觃口村有常住人口3100多人,現在的人口降為2400多人,排除一部分如升學、外嫁、死亡等戶口遷撤,主動離開這個村子的人占總人口的約1/6。
老人們兒時的記憶開始變得越來越遠——曾經村里最好的景致“三潭望月”,當時潭里的水都是黑的,已經沒法反射出月亮的影子。
曾經黑得像漿糊的溪水
如今常有人來釣魚了
這條讓村民們曾經愛恨交加的溪流,就叫大源溪。
人住大源,銷壽;水過觃口,難流。這句話,在前幾年反復被觃口和大源溪流域的村民說起。
大源溪發源于大源鎮怕行嶺爛泥塘,流經富陽大源鎮、靈橋鎮,主流長27.5公里,在靈橋鎮匯入富春江,是富春江的重要支流。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它的水質好壞是富陽治污的一面鏡子。4月27日,從觃口村開始,錢報記者重新走訪這條小溪——
曾經的尷尬和惡臭似乎已經沒了,沿大源溪一路走來,水清草茂——至少,視覺上的感受已經脫離了記者對它的想象。“兩三年前還是很差的,水不僅黑而且還像漿糊。去年下半年就好了,這里常有人來釣魚了。”
下行不到3公里就是新關村。村民鄭林根的農村綜合服務社主要賣化肥和農藥,他在這里開店已經十多年。在他的記憶里,大概是在2012年底開始整治大源溪的,“當時開來了很多挖土機,淤泥挖出來,汽車運出去,沿岸還種了樹。村里有人專門負責清掃垃圾,生活污水管網也改造了。”
他說,最重要的是,那些扎堆的造紙廠都關了,村里也沒有臟東西流進小溪,水自然就清了。記者看到,現在的大源溪重新變成了一灣清水,溪底砂石分明,溪上白鷺齊飛,很有點田園牧歌的感覺了。
順流再來到蔣家村。“20多年來,今年的大源溪最干凈。” 84歲的蔣錫滿說。
另一位回娘家的蔣姓女士也對現狀很滿意。她說,在過去,老公總拿她開玩笑,說黑水養不出好人,現在的變化讓她的腰板都挺直了。
沿大源溪一路走下去,錢報記者到了靈橋鎮范圍,河面變寬,溪水變深,雖不如上游河水清澈,但水體總體呈碧綠,也沒有聞到任何異味。大源溪在這里與小源溪匯合,最后經王家宕匯入浩浩富春江。
并不是簡單的一關了之
產業轉型才是新動力
大源溪的起落,不只是富陽治水的縮影,更側面印證著富陽對重污染企業的態度。
“大源溪僅僅是一個結點,它是全區23條問題河流中的一條。”富陽區環保局污染控制科韓桂成副科長說,河流整治的成效集中表現在水質這一個點,但其實是一個很系統的工程,包括源頭控污、行業治污,包括對產業的轉型引領。
錢報記者了解到,大源溪的轉機出現始于2013年底,在進行了大量前期準備工作后,此時流域內的大部分落后產能已被關停淘汰;2014年2月啟動了大源溪綜合整治攻堅暨“消滅垃圾河”千人行動,行動目標是全區內的垃圾河、黑河臭河:先是消滅河面垃圾;2014年年底前消滅臭河、黑河;2015年底前基本解決問題河流的源頭治理,實現河流“水清、流暢、岸綠、景觀好”。
富陽區環保局陸興龍副局長也在此前接受本報采訪時說,通過關閉污染源、清理河道、控制排入等手段就能讓河水變清,但不是簡單粗暴地對重污染企業一關了之,還要進行引導企業主進行產業轉型升級。“只有解決了企業的生存問題才能真正有效地控制排污。”
那么那些轉型中的造紙廠,是否經歷了陣痛呢?
富陽“華發紙業”負責人蔣根軍說自己從1999年開始做造紙業,污染問題也一直困擾他自己。“每天都在譴責廢氣、廢水,但自己的工廠也沒能做到最好。”在這次轉型升級中,在多個部門的幫助下,他實現了從3萬噸向30萬噸的跳級。產能升級,排污降低——為此他光在環保上的投入就超過了2000萬。
“金瑞紙業”當家人王永鎮則干脆拋開了傳統紙業。在獲得政府多項優惠扶持后,他選擇了新領域——面膜和卸妝棉。如今,在國內卸妝棉市場,他的公司已經排上了前五名。
“重污染行業曾經給經濟做出過重要貢獻,但同時它又帶來不小污染。”富陽區環保局李百山局長介紹說,以造紙為例,鼎盛時期該行業的從業人員達十萬人,所創造的GDP占總量的1/4。“不能因為貢獻就看不到污染,‘整治’可能會給當地帶來一系列影響,但轉型升級已經是污染行業內部的一種自我需要。”
他認為是行業的這種自覺行為給富陽治污的“壯士斷腕”提供原動力,而這種原動力最終會帶來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
【免責聲明】
1、紙引未來發布此信息目的在于傳播更多信息,與本平臺網站立場無關。
2、紙引未來不保證該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文字、數據及圖表)全部或者部分內容的準確性、真實性、完整性、有效性、及時性、原創性等。
3、如有侵權請直接與作者聯系或書面發函至本公司轉達,及時給予刪除等處理。
- 下一篇:印刷人士如何駕馭油墨粘度與稠度
- 上一篇:技巧:優質內容才是微信營銷的制勝法寶